大众日报记者 王雅洁 张梁 苏月鹏 张瑞雪 张焕辰
今年年初，“外卖大战”因骑手保障问题再度引发社会关注。记者调查发现，当前外卖平台一步实现五险一金等完全社会保障相对较难，而解决骑手职业伤害保障是现阶段较为紧迫和现实的一步。
7月1日起，新就业形态人员职业伤害保障（简称“新职伤”）试点从2022年的7省市扩展到全国17个省市，新增山东等10省市，覆盖11家平台企业及相关新就业形态人员。
为亲身体验骑手保障现状，8月12日，记者注册成为某平台兼职骑手。接首单后，系统自动扣除2.5元日缴商业保险费。记者配送完成查看App发现，平台也已同步为这一单投保了“新职伤”。
如何更好地完善骑手职业安全保障？记者采访省内骑手群体及相关机构、专业人士，就新问题探新解法。
意外险：每天被平台“强制”购买
自2009年外卖行业兴起以来，骑手权益保障始终是待解难题。2021年7月，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等七部门联合印发相关指导意见，对保障外卖送餐员正当权益提出全方位要求。商业意外险自此逐步覆盖骑手群体。然而，这类保险至今仍延续“骑手自费、平台代缴”模式，费用直接从“小哥”收入中扣除。
记者采访调研发现，骑手们对每日自行承担的商业保险有几点困惑：
接单“强制”扣费。“每天只要上线接单，就会被平台扣费”。这是外卖骑手小张的经历，也是外卖平台骑手每日开工都存在的扣费投保的一幕。
记者走访调研了解到，目前各大外卖平台的骑手有兼职（投保意外险）和专职（投保雇主责任险）之分，每天所扣保费2.5元起到10元不等。以骑手目前普遍缴纳的“2.5元意外险”为例，其保障多包含意外身故/伤残60万元、医疗费5万元、三者责任45万元。“五险一金分单位和个人有不同缴纳比例。我们的保障能否效仿，平台对等分摊呢？”有外卖小哥向记者提问。
保障细节搞不清。不同保费间，保障有无差别？多数骑手搞不清楚。济南顺丰同城驻店骑手老李反映，其账户商业保险去年每日扣3元，今年每日扣4元，“涨价后，保障变了吗？并没有人告知我”。顺丰解释，这是根据往年出险情况进行的调整，“3元保费在一些出险过程中没办法全部覆盖理赔额，需要骑手自己承担一部分。目前的4元基于此背景做了提升，增加了保障额度，已给‘小哥’提示推广。”
赔付手续挺麻烦。“平台报案后，需要自己提交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、报警回执、首诊就医等资料，耗时费精力。”因为怕麻烦，也为了不耽误复工，不少骑手在小剐轻伤后会选择自费处理；还有骑手出险后才被告知免赔事项，如骑摩托车属机动车不在三者损失保障范围内，又如被保险人驾驶没有行驶证的机动车发生事故不予赔付等。“投保时，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。哪些不赔也未进行告知。”
“劳动者知情有限，平台、保险公司缺乏提示、指导。”北京格丰律师事务所合伙人郭玉涛指出关键症结。
“新职伤”：平台按单缴费
“新职伤”，是对骑手的新保障。今年7月起，被纳入试点省份后，外卖平台开始为山东骑手按单投保“工伤保险”。那么，“新职伤”新在哪？
打破社保与传统劳动关系的绑定，平台按单缴费。“新职伤”不以存在劳动关系为前提，按照即时配送行业0.07元/单的标准，采用按单计费模式，由平台来承担。原则上“每单必保、每人必保”，在一定程度上分散平台企业经营风险。以记者体验为例，每送1单，平台就投保7分钱。
凸显社会保障性质。“新职伤”与商业保险最大的不同，是具有一定的社会保险性质，进一步强化了对新就业形态人员重大意外伤害的兜底保障功能。其保障范围覆盖工作过程中遭受的各类职业伤害（包括工亡、伤残、医疗等），与商业保险互为补充。“从前期试点省份相关案例来看，申请‘新职伤’保障的同时，也有权主张意外伤害保险赔付。”人保财险山东分支相关负责人表示。
赔付流程在简化。记者体验外卖骑手时发现，打开手机App后台点击“骑手保险”就显示有“发生事故 立即报案”的按键。目前来看，“新职伤”赔付流程在简化，平台企业或个人可“一键报案”。据悉，今年7月发生的全省首批“新职伤”案件目前正处于调查赔付收尾阶段。
保障拼图需多方找齐
从“补缺”到“兜底”，骑手等新型就业人员的保障拼图在一块块找齐。
如何更好地保障他们的权益？“新职伤”经办工作人员、专家们有话说。
赔付周期进一步缩短。从过去工伤保险经验来看，赔付周期较长。参与首批“新职伤”案件调查赔付的保险机构表示，该险种启动月余，目前主要难点为材料补正周期较长，与平台企业对接还在磨合。“参照工伤保险经验，工亡案件赔付周期平均预计需要3至6个月，‘新职伤’部分进展较快的案件有望在2个月内完成赔付；轻微受伤案件，目标赔付周期为1至2个月。”
“小哥”要善于争取自己的权益。“别觉得‘小伤不算啥’就自己扛，也别被手续吓退，该是自己的权益要争取。”山东大学生活质量与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专任研究员李梦丹建议，相关部门和平台联合培养骑手群体的保险意识，简化出险流程。
让“小哥”有长远奔头。山东大学管理学院人力资源管理系副教授陈微波认为，平台作为不完全劳动关系要对骑手承担怎样的劳动保障责任，需深思。“最终目的是探索适合他们特点的参保缴费办法，让‘小哥’干这行也有长远奔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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